□红古公司 牟根庆

    休探亲假期间，我回到了乡下的家中。
    听母亲说，父亲和两个哥哥去割麦了。
    于是，我提上茶壶去看父亲。
    我沿着田埂往自家的责任田走去，去看父亲收获日子的盛景。
    父亲宠爱我这个小儿子，我中学毕业，他就退休回家，让将我顶替上班。父亲来自于农村，又归于农民，把他那曾爱厂如命的精神，带回农村，操持生活，收获日子。
    西部的秋，日头当空，无风，炙热，人影儿很短。远远看见父亲那黝黑的脊背，他正在起劲挥镰，脚下的麦子一大片。父亲抡挥着手臂，其动作姿势犹如稳持钢钎竭力于压窑看火的动人景象，那认真、仔细、透溢着劳动的刚毅，仿佛把我的心境推进了那工厂热火朝天的生产场景当中。割麦的豪情，和这金黄闪亮的麦田，极富敬业爱岗誓言下，激荡着主人翁的信念……父亲在流汗，汗如雨下，细细地流淌，在土地与土地之间交流。我在父亲被阳光亲吻的古铜色脸上看到了中华民族的劳动豪迈和充满盛景与生活富裕的美感。
    我看着，看着，热泪盈眶，百感交集。
    “爸，歇歇呗”！没吭声。
    “歇歇，喝口茶”。
    父亲这回算是听见了，直起腰，转过头，看见我端端正正地立在他面前，那眼里闪露出柔和的光，亲切的表情使人和乐相安，瞬时，沉默的情怀竟充满了父与子相逢的感动。
    父亲接过茶，“咕嘟、咕嘟”咂了几口，望望远处漂浮着的云丝，看着火辣辣的毒日，将茶壶搁到埂上，又割起麦子。耀眼的日头把麦垛儿染得一片金黄灿烂。父亲的目光在庄稼地里悠然穿行，幸福就从庄家与镰刀的接触中弥漫着，期待着秋天诗一样的成熟。麦子们很惬意地倾倒在被汗水渗浸的父亲怀里。呵，天空荡漾着沁人肺腑的割麦的韵律。
    朴实的土地上豪放的劳动。往日父亲割麦的情节被汗渍腌渗在岁月的记忆里。父亲在工厂上班时，每当探亲回来，总全身心投入到责任田里，不惜疲乏地伺候庄家地。和田地相处的日子犹如压窑看火时那样心胸充满热切与诚挚，父亲尽情享受着来自麦田的温馨芳香的美。母亲常唠叨父亲不闲，一年四季水泥厂里辛苦不说，回来也不好好休息，总往庄稼地里跑。的确，一片土地是生存的指望，是父亲虔诚里浪漫的散文诗。
    高原上一垄一垄的麦田迎着收获的喜悦，挥镰的农民，庄严而幸福。
    割麦的章节，叫人无比激动，因为那是诗的骨髓里浸渗出的精华。在这满目金黄里，父亲搂抱着麦垛，仿佛搂抱着幼稚的我。我看着，看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哪儿还有比这更刻骨铭心的真实而强烈的情感呢。一时，我握起埂上的镰刀，默默而乖灵地跟在父亲身后。父亲转过头，看见我也在割麦，默然一笑，慈祥、柔和的目光流露出鼓舞，赞许，或慈爱……